身招呼。刘金吾靠边寻沒人入席的一桌单坐了。笑道:“梁先生这一出《精忠记》着实不赖。大家看得连连叫好。千岁在那边陪客不便。特意叫我过來敬您几杯。”
梁伯龙过來笑道:“勿须客气。有道是平地抠饼。对面捉贼。吾们这班戏子。莫得好本事赚铜板。戏复唱得歪调调。就只好喝西北风哉。”【娴墨:堂堂郭督公都怕有点闪失就要喝西北风。何况一个戏行班主。】
刘金吾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了。道:“是啊是啊。不过刚才我听千岁和戚大人他们谈论。这戏是好戏。可惜大半都在唱岳飞如何忠勇。对于秦桧的可恶。未免着墨少些。戏这东西也讲究个虚实掩映。若能详尽秦桧之大奸。则岳飞之忠勇也必衬之有力。”
梁伯龙击膝道:“千岁弗曾学戏。却是大戏精哉。本來这本子吾也多次想改。可是每到落笔。都对这奸相恨之无地。愈想愈气。结果只好扔在一边。”
刘金吾举杯笑道:“梁先生果是性情中人。來。咱们干这一杯。”梁伯龙举杯一饮而尽。恍惚向他瞄觑了一眼。缩回目光。含笑轻叹道:“唉。人生际遇。真弗敢想像哉。莫窥到此次來京。除会了破俺答的英雄、锦衣卫御前的总管。还能窥着鼎鼎大名的戚老虎。要是有机会能给皇上演一场戏。那便真是弗负此行哉。”
刘金吾暗乐。心想沒等我來勾你。你倒先送上门了。一笑道:“说实话。皇上最爱看戏。哪年宫里过年。都少不了戏码杂拌儿。可是京城又有哪个班子有您这么高的造诣。我跟在皇上身边。也知他看得乏味。就是聊胜于无罢了。先生艺冠天下。只能在民间演出。也真是可惜呢。”
梁伯龙闻之色动。问道:“实话讲。吾早想为皇上献艺久矣。刘总管想必在宫中人脉颇广。弗知能否代为安排。哪怕演个一折两折。吾愿足矣。”
刘金吾皱起眉头。大感为难:“这个怕不容易。因为这些事情向來都是交给太监们安排。我只负责安全保卫。能说上话的机会不多。何况皇家选戏。早在三月前便已定好。此时更动。恐怕难成。”【娴墨:滑贼。本欲让人演戏。倒让人來求他。反占人情】
梁伯龙见他并未把话说绝。知是还有希望。忙将大手一伸道:“公子若能玉成这件事体。吾年底便弗封箱。只要公子愿听。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点哪出戏吾便给你唱哪出戏。保侬满意。分文弗取。”
“这个……”
刘金吾咧着嘴。从牙缝往里吸气忍笑。左思右想了一番。道:“我是您的大戏迷。这事当然一定得尽全力。说起來我倒是和冯公公、陈公公他们都还算熟。虽然递得过话去。事情能不能成。可就在两说了。这样罢。我知道皇上喜欢岳飞戏。你把这本子好好改改。静候我的消息。事若不成。您可也别埋怨。”【娴墨:这事办的。漂亮之极。】
梁伯龙大喜:“成。”
刘金吾陪他喝了几杯。回到正厅。冲戚继光挤了挤眼。表示事情办成。看到常思豪位子空着。问道:“千岁呢。”戚继光道:“报说东厂派人來道贺【娴墨:又要有大戏。可谓好戏连台。】。千岁刚迎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