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个白忙,故谓闲是真奢侈】
秦绝响佯笑道:“郭督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要担心别人來抢你的饭碗吗,”
郭书荣华笑道:“人活着,需要的东西,总是想尽量地去抓住,且要抓得尽量长久,为的不过是‘安心’二字,荣华也未能免俗,其实,只要是能抓在手里的东西,也总有一天要离人而去的,谁又能留护得住呢,道理谁都能懂,然而看得破时熬不过,也是无可奈何得很,”
四人听了俱都沉默,各有所思,
秦绝响道:“督公说的真是至理明言,不过心这玩意儿,每刻跳动不停,这本來就是该动的东西,又何必非要去安呢,人生在世,想做的事就去做,想走的路就去走,求个畅意痛快,不也很好吗,”
曾仕权脸上笑意生僵,目光斜來对上他眼睛:“秦少主还是年轻啊,这世上的路,不是哪一条都能任人行走的,京师大道平天,看起來好走,其实不然,那些个红砖绿瓦的高楼,经常会落下个花盆來,把人砸个趔趄,那看似平坦的路面,也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就裂一条小小的砖缝儿,绊人个跟斗,何况道上的人实在太多,人一多,挡路的也多,前拥后挤,想走走不快,想退呢,又退不出,想走得畅意,只怕是难得很呐,”
秦绝响笑道:“瞻前顾后的人,不论到哪里,还不都是进退两难,”
“哟,那么阁下倒是个一往无前的人了,”曾仕权嘴角挑起,头眼向旁边偏斜:“督公,咱们京师道上,看來又要堵得水泄不通了呢,”【娴墨:聚豪阁人填堵,秦家又填一堵,百剑盟有自己的构想,是暗堵,三堵大墙齐横京师,加上徐阁老排挤冯保力推李芳上位,可谓内外皆堵,东厂道路能通才怪】
郭书荣华手指轻弹,那竹签射入红红的炭堆中,却沒有激起一丝星火,他笑道:“如果大家一个方向,走起來自如大江奔流,照样顺畅无比,所以道上的人多些,有时也并不是坏事,”
秦绝响已经听出些门道,脸上泛起笑意:“路这么难走,还有这么多人在走,一定有它的道理,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來,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人的地方才有生意,我是个生意人,最喜欢凑热闹,也最害怕有人挡财路,这一点倒与督公所言颇为相合,”
“是吗,”郭书荣华眼皮微挑,笑态嫣然:“听说做生意总会有亏本的时候,尤其是大生意,就像赌博一样,搞不好就要倾家荡产,横尸街头,那不是很可怕么,”
秦绝响道:“督公这个比喻很好,这世上有些人,以为做生意就是积少成多,一辈子都是小打小闹,费尽心力也只能赚个零花,还有人生意做得很大,可是再大一点点,心里就怯了,想收手,想逃了,这是格局不够,我却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生意做不大,至于什么倾家荡产,横尸街头,我是想都不会去想的,因为我觉得,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人,将來一定会无路可走,”
郭书荣华微笑道:“秦少主果然好魄力,这些魄力搁在长江大湖操舟弄船,想必是绰绰有余,可若是放之海内,面对真正的大风大浪,怕还是不够呢,”
秦绝响笑道:“督公是明白人,自然知道这年头的人做事,一定要有胆有识,光有魄力沒有能力,最终也只能落个白日作梦罢了,以我之见,世上有三样东西是不等人的,那便是青春、机会与富贵,很多人都用大把的青春去寻找机会,机会來的时候又沒能力去抓,结果只好任富贵在手边溜走,这辈子过得庸庸碌碌,穷困潦倒,那也就怪不得别人了,我有大把的青春在手,却知道绝不能把它浪费,所以早早就训练好了面对风浪的能力,每时每刻都作好了操舟泛海的准备,只要机会來到,我一定不会错过,”说着伸手盘中,抓了片肉放进嘴里,
郭书荣华静静观察着他咀嚼中的颌骨运动和吞咽动作,直到他把这片肉吃完咽尽,这才道:“眼界决定视野,抱负预示成就,秦少主既有这等想法眼光,将來成就,也必在他人之上,”
秦绝响露出心领神会的样子:“督公夸奖了,”
一旁的曾仕权微微颌首,笑容里泛起一种锐利与冷冰:“可是,你凭什么以为,别人会给你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