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颜香眼睛未离词稿,沒有理他,又來回翻看几篇,失笑道:“不是水准问題,臭也罢了,只是这满堂男儿,竟沒有一个人词中带点儿丈夫气慨,真不知该让人说甚才好,”【娴墨:妙哉,骂到绝处矣,一句不是男人,胜过千言万语,干净利索之至,】【娴墨二:此处与后文牧溪小筑事对看,凄然间忽明小香心意,其实她有何错,真真一点也沒有错,】
常思豪这桌都是当世高手,虽然厅中语声杂乱【娴墨:可知满堂贱客们在闹情绪,笑】,水颜香的话却依然听得清清楚楚,曾仕权嘿嘿一笑,道:“唉,咱家沒念过几天书,想写也是写不出來啦,有道是天下才子出江南,长孙阁主,看您举止儒雅,谈吐不凡,和朱情、江晚两位先生一样,想必都是精研过学问的,何不写上一阙交水姑娘瞧瞧,免得让你我大家,都要被个女子笑话呀,”
长孙笑迟道:“水姑娘天赋高格,所撰诗文词赋或慷慨激越【娴墨:有口福居白壁为证】,或清丽端婉【娴墨:寂寞难醒一曲尚不够清丽,好在后文还有】,各具气象【娴墨:确确】,俱非凡品【娴墨:呵,阁主也会捧臭脚,可见恋足癖早已深入人心,水颜香颜美人香,脚又用美酒洗过,倒沒恶味,捧捧勉强不算薰人,】,在下粗陋寡才,力有不逮,纵殚精竭虑谋得一篇,又岂能入她的眼呢,【娴墨:骚人不怕,就怕闷骚,阁主请,】”
曾仕权佯笑道:“长孙阁主太谦了,來人,取笔墨來,”他声音甚高,引得厅中不少人侧目观看,
有龟奴闻声托盘而至,在曾仕权示意下,挪开碗碟,将纸铺于长孙笑迟面前,曾仕权面露笑容,闲闲相看,道:“您就别客气了,请吧,”
朱情和江晚互视间略皱其眉,气氛为之紧张,
常思豪明白这是曾仕权有意挑衅,现在水颜香喝得醉态迷糊,若长孙阁主写的词不能为她看中,那自然是惹人耻笑,若被看中,她不过是一青楼女子,鉴赏力有限,传扬出去又有什么光彩可言,更重要的是,现在话已僵在这,不写,会显得这偌大聚豪阁主腹中沒有文墨、心怯无胆,写了,便好似曾仕权要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生生地教东厂压了一头,【娴墨:可知写歌也不是风花雪月之闲笔,处处还是机锋】
只见长孙笑迟淡淡一笑,道:“也罢,其实在下写与不写,写好写差,都是输了,既然如此,何妨乱笔涂鸦,教大家都开心一下,”【娴墨:大聪明人,才不和人顶牛,处处沾火处处着,岂能“无敌”、岂做得成阁主,】说着话提起笔來,略一思忖,毫锥直落,劲捷如飞,纸上墨线顿时勾窜开來,蜿蜒纵横,一气贯通,畅如水银泻地,
常思豪坐在对面瞧着他运笔的姿态,忽觉肋间生热,内力潮涌,仿佛整个身子都弥散如雾,四下融开,眼中天地,只剩下那只笔通灵的动势,
这动势有着惊人的优雅与力度,如骏马奔行旷野,墨迹只是它身后的尘烟,
骏马愈驰愈急,忽然“嗖”地一声,拔地腾空而起,就此不见,【娴墨:落笔有奔马之形,可见气魄力度,】
常思豪随之惊醒,身体顿时有了滞重,定神瞧去,长孙笑迟已然搁笔于盘,二指轻夹边角,将纸张甩在肩侧,
龟奴双手接过,疾步走到戏台边,身子前探,高举过头,
水颜香弯腰轻轻接在手中,向长孙笑迟这边瞥了一眼,待坐直了身子,这才向纸上瞧去,
其它人目光也都集中过來,一张张面容,挂满了嫉妒、期待与不安,
只有常思豪怔怔回味着刚才一瞬时心神入字的情境,浑身上下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新鲜,目光定在长孙笑迟身上,心道:“莫非他会什么邪术,”【娴墨:非邪术,很多人看电视也这样,旁人召唤听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