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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点本】003三章 正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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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陛下诚知斋醮无益。一旦翻然悔悟。日御正朝。与宰相、侍从、言官讲求天下利害。洗数十年之积误。可置身于尧、舜、禹、汤、文、武之间。使诸臣亦得自洗数十年阿君之耻。置其身于皋、夔、伊、傅之列。天下何忧不治。万事何忧不理。此在陛下一振作间而已’。无非还是孟子‘格君心’的调调。其言何等幼稚。【娴墨:再接海瑞。前部在雨儿口中已有过铺排。绵绵絮來。使新君旧臣都见颜色。侧重不同。所出形象又复不同。此处正可与后文初喃等讨论处对照看。朝堂背影纷乱复杂。只一侧面。便不立体。】天下积弊日久。种种旧制缺陷、新生问題难以数计。岂是一人一念之转而能改变。况且将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太过消极。需知。求人不如求己啊。【娴墨:应第三部调弦血战事。此处小常听。恰似后文平哥儿听。此作者“回互”法之一见。】”

    常思豪听他语声豪迈。气度过人。心中大为振奋。拱手道:“先生您见识不凡。必有治国的方略。不知道照您的想法。这天下要怎样才能变得好些。”

    朱先生轻捋短须。道:“不敢。以在下浅见。要振惰起衰。非得集治世之能臣。上下一心。以大肝胆大魄力。革旧制。立新篇。执行变法。天下或有起色。只是。这也只是个梦想。照现在的样子來看。是永远不可能的了。”常思豪奇道:“为什么。”

    朱先生且先不答。动手将菜盘和火锅移开些许。腾出一块空处。一手拢住自己的青衫大袖。另一只手探出去。拈了几粒花生米撒在桌上。指道:“六部官员的影响力已大不如前。于他们而言。还是安安稳稳地收贿敛财才是正经。变法这等大事弄不好就要身败名裂。莫说什么加官晋爵。恐怕一个不慎。身上这身朝服就穿不着了。”

    他说这话时指尖一捻。轻轻搓去一粒花生的红皮。【娴墨:治大国如烹小鲜。特以小菜喻官员。点逗成趣。此处由六部先起。】

    “六部官员无用。施政方略的决策全在内阁。而内阁之中……”他取了只空碗摆在顶上。又夹了块腐乳放了进去道:“内阁之中首辅徐阶不过是个权术高手。他懂得如何打击排挤别人。四处安插亲信。稳固自己的地位。却不是一个有魄力的治世能臣。他向來主张宽政。力求稳定。就像这块腐乳。虽然得宠当红。骨子里却尽是腐朽的味道。要他实行变法。那是绝无可能。”

    他端起酒一饮而尽。将空杯置于方才那只碗左下方。似乎嫌不干净。又拿起來取帕抹尽残酒才再度放下。指道:“内阁第二号人物李春芳腹中空空。毫无主见。是个无用之人。只一味惟徐阶马首是瞻。”江先生不禁笑道:“朱兄。你也忒刻薄了些。拿空杯喻他也便罢了。偏还要擦得干干净净。春芳是靠写青词得宠。肚里须还有些文墨。”【娴墨:歌功颂德文字。其实最不好做。看今之主旋律作品如何挨骂就知道了。文人最知文人。故有此说。】

    朱先生先是瞪了瞪他。又点点头:“言之有理。”把火锅边的臭豆腐罐拿过來。用筷子在里醮了一醮。滴汁于杯中道:“墨水是有的。可惜臭得很。”

    他这孩子气的顽皮举动。引得常思豪和那江先生都笑出声來。

    朱先生继取一青白花瓷盘置于杯侧:“陈以勤在皇上尚是裕王之时。便是他的老师。此人保守。视祖宗法制为雷池。又岂肯轻越一步。至于张居正。”他又拿过一个浅碟。却翻转过來。扣在盘碗下面的位置:“此人今年不过四十三岁年纪。是徐阶的弟子。陈以勤的门生。入阁近一年來。负责边防军备事务。从他的施政作为來看。尚算注重实际。但是城府极深。让人琢磨不透。”他一面用手指轻轻敲着那浅碟的底部。神色中带着些凝思的味道。一面继续说道:“此人原与高拱交情莫逆。可是上半年徐阶利用言官打击高拱之时。他却也未能挺身而出说句公道话。是怯懦。是韬诲。不得而知。虽然他是夹在老师和朋友之间确实不好说话。可是遇了问題置身事外。沒有个明确的态度。又与墙头草何异。况且。相对而言。他在内阁中资力尚浅。就算想有作为。有那些保守的前辈在上。也沒有他说话的份【娴墨:自此内阁人物出齐。与秦府夜宴所谈相照。所谓“远近高低各不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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