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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因缘之:六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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幡上有了震幅  轻轻地动

    “奶格玛  ”有一位七岁的小比丘尼向她走近  微声说

    这不是呼唤  而是一种请示

    她沒有睁开眼睛  只是将左膝上拈成莲花印的手腕翻转  指头轻轻一弹

    一缕烟般微尘从指尖逝入光中

    小比丘尼施一礼  低头躬腰  走到她盘膝所坐高阔大椅的左侧  蹲下  撩起下面的黄绢布围  里面摆着一只大木桶  木桶正上方的椅面上有个形如人面的孔洞

    此椅名为马哈嘎拉法座  雕工华美异常  座椅的四条腿喻示地火水风四大  支撑起人间  椅面即人间  有洞表示人间非实相  而上座尊者可与阴阳两界沟通  小比丘尼将木桶拖出來  单膝点地跪下  虔诚地合一个十  然后扶桶沿伸进手去  搅拌着  像揣面一样揣捏着  桶内散发出淡臭和曲拉的味道  她的腕上沾了些微黄的红糖颜色和细砂般的熟青稞粉

    六七岁的小喇嘛们在廊间飞快地跑着  翻过及腰的门槛进來  给盘坐在地的人们分发着漆黑的木碗  然后又提着接近他们三分之一体重的大茶壶进來  挨个给每一个木碗里倒奶茶  每只碗只倒小半碗  倒完之后蹬蹬蹬地跑下  足音里有着少年人充足的元气

    小比丘尼左手用尽全力  拎着那只几乎可以将她装下的木桶  把自己的脊椎拉成一个侧歪的弓形  在诵经人膝前行走  每经过一个  就放下桶  把右手伸进桶中  掏出一把半干不湿的面放在那只木碗里  然后走向下一位  一排发放完了  就走向下一排

    每两根涂着红漆的方形屋柱间能坐下四排人  屋柱成双成对  深入到一片黑暗里  仿佛是黑暗酿出了红

    得到面的人  在闭眼不断念经的同时  把干枣枝般的黑手伸进木碗去  轻轻地抓捏  青稞粉吸饱了奶茶  团捏出了形状  变成黄黄的、小孩拳头大的一块泥巴

    这些人衣白如雪  人也仿佛是不需要能量的雪人  只是皮肤与泥土同化了  失去了人的本來面目

    人们念着经  把这一块块泥巴小口小口地吃下  好像泥人在细心地修补着自我

    饥饿使人清醒  饱食是有罪的  就是这一小块泥巴  将让他们挺到日中

    念完早经  雪人们整齐地退出去  她收起手印下座  睁开眼睛  一缕晨光从土窗边掠进來  似宝剑的霜气

    这霜气穿透了她雪白轻盈的法衣  直达肌肤  肌肤也如雪

    透过这法衣  甚至可以看到她微红的乳晕  她不需要内衣的遮挡  因为  圣洁不可遮挡  人间的遮挡  是人间的堕落

    外面开始有巴掌相击的声音  她知道那是人们在相互问难  从巴掌的声音中  可以听出哪些是存疑  哪些是戏谑

    她走到及膝的门槛前  望着屋外  台阶下是一片空场  白色围墙外远山棱蓝  似男子雄强的臂膀  中景野原柔碧  起伏如青春少女的背弯

    世界大美  会让人心生贪恋

    她闭上了眼睛  把世界关在心外

    如太阳在天空中行走的速度  她转身上楼  楼上左手边  巨大的柜子占满了一壁  右手边的窗口高而且高  高到两窗之间的墙壁更像是一根柱子  甚至无法安上窗棱  窗口与柜子相对  太阳如出闸洪水般撞进來  被窗切成大块  光与阴影生棱起角  便成了与窗子咬合在一起的光之齿轮  太阳  就是通过这种齿轮的咬合在行走

    她走到房间最深处  拉过有三层滑道的扶梯  爬到柜子中部的高处  打开一格  取出金镶玉裹的经卷  下來  盘膝坐在屋子正中窗下的阴影中摊看

    阳光推挤着阴影  缓慢而深情地靠近  渐渐地爬上她的膝盖、她的肩峰  而她依然专注  如同日晷中心的指针

    时近中午  楼下有“踏、踏”的声音  有人在砸着粪饼  然后天空中就有了烟  有了油脂吻锅的滋响  飘上來炸卡赛的香味

    阳光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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