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赶忙起身 诚惶诚恐地谢道:“皇上过誉 老臣愧不敢当 ”这副样子一摆出來 就显得在旁只顾捣蒜的常思豪十分粗野了 隆庆按手让他不必多礼 赶快归座
常思豪却沒事人般 笑道:“有什么不敢当的 依我看阁老一个人就是梁、就是柱 有梁有柱 就把这房子撑起來了 阁老 您这身体可得注意 您得了病 那就等于梁柱生了虫子 您这一倒下去 咱大明不也得跟着塌么 ”
徐阶屁股刚沾上椅子 忙又欠了身道:“侯爷 可不敢这么说 这朝廷之内岂是老夫一人之……”不等他说完 常思豪把研盅捣得叭叽叽直响 笑道:“哈哈 阁老就别谦虚啦 ”手里不停 又把脸扭到一边 像聊闲话儿似地道:“皇上 您说这做菜 为什么总要搁葱姜蒜呢 ”
隆庆倒被他问住了 摇头道:“这朕倒沒细想过 ”
常思豪笑道:“我以前也沒想过 前阵子坐船时倒从朋友那儿听了一耳朵 他说咱们吃的这些菜啊 虽然外形各异 其实里面都是水 属阴 所以寒性居多 葱姜蒜则属阳 能发热、能祛除菜里的寒气 因此做出來阴阳平衡 好吃又不得病 ”
隆庆道:“哦 这个说法倒也新鲜 阁老 您是饱学通家 不知云中侯此说 可有道理 ”
徐阶道:“回皇上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 其实不仅仅在说温饱的重要 而是说饮食之中 自有天道 顺其道而行 食则养身 逆其道而行 则病从口入 当年孔圣人说君子远庖厨 但他对饮食却极为讲究 曾有食不厌精 脍不厌细之语 三餐色味不佳 不食 果蔬肉类切割不得当 不食 烹饪制做的方法不对 也不食 侯爷方才所说 便是做法的讲究了 万物皆有阴阳 也都有其偏性 古人调鼎讲究配伍得当 纠偏取中 正与侯爷那位朋友的说法相合 ”
隆庆笑道:“做菜也讲配伍 倒有点像配药了 ”
常思豪笑道:“对啊 谁说药不是菜 菜不是药 其实都是地上长的 性子太偏 不宜常吃的就是药 比较温和 常吃不得病的 就是菜 也不必分得那么清楚吧 ”说着大手一伸 把徐阶的酒杯抄过來 把研盅里那些捣碎的姜沫、葱汁蒜泥都拨在里面 口里说道:“这三样东西最赶寒气 阁老这病喝了不说全好 也得好上一半 ”又笑吟吟把杯往隆庆面前一探:“皇上 这杯酒可得您來斟了 借您圣天子的手 这也是一道仙药啊 ”
隆庆哈哈大笑 亲自执壶将酒杯斟满 常思豪站起來双手托着 恭恭敬敬递到徐阶面前:“阁老 您來吧 ”
徐阶瞅着这酒杯 里面黄腻腻粘搭搭仿佛盛的是一杯小米糊 稠稠辣气直冲鼻孔 这才明白自己被绕兑进去了 眼睛又斜向常思豪 颧角边皮肉皱了几皱 露出笑容 伸掌略推道:“侯爷 老夫饮酒生咳 只恐失礼冲撞了皇上 这酒不喝也罢 ”
“哎、哎 ”常思豪顺着他的推势身往后仰 忙使手护住杯子 打了两晃好容易站稳 抹着脑门道:“好险好险 这酒可是皇上亲手斟的 别说喝不喝的事 就是碰洒了 我也担当不起啊 ”他的肢体动作表演起來极真 连隆庆瞧着都像是徐阶想故意将酒拨洒一样 脸上便有些不好看
徐阶瞧出皇上不悦 只得双手将酒杯接过 先谢过皇恩 又在常思豪脸上盯了片刻 举杯一仰头干了下去 常思豪笑眯眯地瞅着 一见杯底 鼓掌大声叫好 这杯酒下肚 徐阶只觉从心窝到嘴边燃起了一条火 整个舌头连着口腔都在发热发麻 常思豪适时舀了两勺羊汤 孝子贤孙似地端递过來 他顾不得许多 接过來咕咕喝下 一时脸上汗珠在皱纹里乱窜 滴滴嗒嗒顺胡须尖往下淌 头上的白布带已被汗塌得透了
常思豪满意地归座 笑道:“皇上 您看怎么样 俗话说养精蓄锐 精要养 汗不能养 这汗一出來风邪自消 阁老这病啊 算是到头儿啦 ”
汗是不能养 阁老养汗【汉】成什么了 而且病好不说病好 只说到头 病到头不就是个死吗 冯保在
二章 蒜姜葱-->>(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