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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章 彩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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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

    曾仕权瞧督公含笑未语。便弓着腰往前凑了凑。将一张笑得细皱成花的白脸腆过來道:“三公子。各位。这昆腔北曲儿的。在下倒也能抓挠几句。大家伙儿要是有这兴头。就由我來一段儿助助酒兴如何。”

    秦绝响笑道:“哎哟。这提议不错。想來督公这强将手下必无弱兵啊。三公子。您说呢。”徐三公子笑道:“敢情。不用听唱。瞧掌爷刚才这笑模样。那不就是一折地地道道的《诈疯》吗。”登时满堂皆笑。曾仕权笑道:“您可把我糟践苦了。”得了郭书荣华的允许。在桌边请了个安。便略直起腰。退身挪出几步。來到门口亮地里站定。清清嗓子摆了个姿势。忽然想起沒有伴奏。。官员中起了几声轻轻的哄笑。。便又冲外招手。将几个乐师唤到檐下。吩咐:“起个‘投罗鸟’。”那乐师们听了。一个个操琴横笛。仰头歪脸吱吱呀呀拉起散曲的调子。

    曾仕权弓腰耷背装出一副小丑模样。笑眯眯朝屋里屋外众位官员们又团团揖了圈手。重新摆好姿势。逼腔作调。就唱起來道:“抚镜笑。顾盼雄姿傲。自诩高逸绝尘。世情看冷。胸如天穹浩。未曾想。痴心暗许锁相思。情网当头。才知缘字妙。凝眸斜窥自心焦。意虽倾。爱难道。且侧坐拾香。温言婉转。慢将心儿靠。”

    其时嫖院里姑娘们常唱的曲子。分为粉头段儿、追瓜段儿、掸镜段儿等多种。粉头段多含狎呢之词。掸镜段多是发浮生之叹。追瓜段则是喜中见乐。俏皮滑稽的为多。曾仕权唱这一段投罗鸟便属其类。描述的是公子哥儿如何调戏少女的情事。“侧坐拾香”后面。还有因靴底踩了狗屎而把姑娘薰跑的一节。曾仕权不敢太过造次。因此掐去不唱。

    众官对这曲子熟烂得很。觉这位曾掌爷把个浪荡人物扮得唯妙唯肖。足堪绝倒。后情虽然未表。彼此也都心照了。一曲听毕。都哈哈大笑、鼓掌喝彩。一洗刚才神头鬼脸的压抑。

    “这小权。可也太不成样了。”郭书荣华在掌声中微笑着轻轻地说了这一句。收转目光。拈杯微掩道:“侯爷见笑。三公子。來來來。请。”常思豪应着喝着。倒觉刚才这曲中“顾盼雄姿傲”、“侧坐拾香”之语。似有所指。带着调侃之意。斜眼瞧去。徐三公子果然听得大不是滋味儿。脸色枯馊馊地好像个酸菜帮。心想:“郭书荣华和徐家的关系不清不楚。倒不如就此机会试探试探。哪怕他们关系当真不错。借曾仕权这小曲儿。说不定也能挑起点火來。”当下假借酒劲道:“要说小曲儿呢。还是姑娘家唱來好听些。三公子前些时开了一家香馆。召來满堂的姑娘。要多热闹有多热闹。督公想必去捧过场了。”

    徐三公子正不愿提颜香馆的事儿。听这话立时侧目:“听曲不听音。方为会听。和性别又有什么关系了。侯爷和梁家班。。”

    “呵呵呵。”郭书荣华一笑截过话头:“女子嗓音得天独厚。声色婉美。可以令人畅怀。然曲艺之道另要观其情态。品咂功力。赏的是一段风流。听曲本如观画。要的是幻中真。虚中美。三公子这句‘听曲不听音’。可谓行家。”

    常思豪寻思:“你看出來我是存心。却就话來了句“听曲不听音”。看似夸他。实际还不是冲我说的。显见着是在堵我的门了。”心里便有两分火气窜涌。搁杯笑道:“我呢。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曲艺。胡说两句。可惹你们大伙儿笑话了。”见郭书荣华要张嘴。忙伸手虚按了一按。也不理秦绝响在底下磕來的腿。微笑继续道:“好坏虽然分不大清。不过我倒是挺喜欢听唱儿的。既然三公子这大行家都说督公精于此道。想必您的技艺一定是非比寻常的了。”

    郭书荣华笑道:“怎么。侯爷也有兴听荣华一曲么。”

    常思豪冷笑道:“刚才就盼着见识一下督公的风采。只是我这面子矮。哪好张这个嘴呢。”郭书荣华微笑道:“侯爷这可是在骂我了。”含笑垂头片刻。合袖站起身來:“看來今日在劫难逃。荣华只好赶鹅上架。勉为其难了。”一听郭督公要出头。登时满堂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过來。

    徐三公子假嗔带怨地捅小山上人:“瞧见沒。人家一说他就动。可见着我这面子不成。”小山上人道:“三公子这就错了。”徐三公子道:“怎么错了。”小山上人道:“大姑娘上轿得两头抬。不能一头不动一头动。”谁也沒想到他这少林方丈也能说出这种俏皮话來。登时满堂皆笑。气氛大松。秦绝响笑道:“狂朋怪侣遇当歌。看來督公这趟是想不唱也不成啦。”

    郭书荣华哈哈一笑。银衣一摆。來至花园之内。曾仕权连使眼色。乐师忙也跟了下來。

    众人满怀期待。都停止说话。谨慎了呼吸。

    只见他于湖石小径间凝神轻踱数步。似乎胸中有了词句。挥散其它乐师。只留下一个持萧的。简单交待几句。乐师点头。萧声便起。呜呜嘤嘤。曲调简素天然。如过耳之清风、少女之叮哝。

    就在这当口。花园尽头的月亮门处。程连安脚步轻捷。引进一个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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