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似乎是宫和晗英对接的……原则上,云霏本人联系她,才更正规。是她没时间,还是觉得对晗英不必给出这么高的规格?可终归是有求于人,应该极尽礼数才对。所以恐怕这还是宫的个人行为,未必受到云霏的支持。
这样一来,就有些矛盾了。但还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他们不在乎时间节点。
除非,楼主“总是不在”。
“只是……”莫惟明刚想到这儿,晗英接着说下去,语气有些踌躇,“到时还需你……多担待。他们那边,未必能给出合适的治疗费用……”她没说完,意思不言而喻。“悄悄告诉您,宫能来找我联系你,也是因为得知您救治了贫民区的病人。我也告诉他们,您是一个善良的人,曾为我的小伤提供帮助。”
果然,以前所做的一切行为,都在此时迎来了硕果。不过他属实没想到,配合施无弃联手干的那点“勾当”,竟还有这种奇效。不知“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句话在这里合不合适。
“请放心。”莫惟明的目光落在她绞紧的手指上,语气放得平缓了些,带着点医者面对经济拮据家属时的体谅,“价格方面……请转告他们,不必有太大负担。治病救人,富有富的治法,穷也有穷的治法。关键在于对症,在于尽力。作为医生,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好结果’的期望罢了。”
这话说得体面周全,既给了台阶,也隐晦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不会漫天要价,但也不会做亏本买卖。所求的“好结果”,于病人是康复,于他,则是那扇通往霏云轩核心的门缝能开得更大一些。
他并不缺钱,但是,他要表现得“计较”一点。毕竟人还是很难相信另一个人能够真正不求回报地做慈善。霏云轩不去质疑他救贫民区那人的动机,就谢天谢地了。不过也要谢谢晗英。说不定正是因为她的补充,宫才算是卸下了心防。
“另外,”莫惟明补充,语气带着一种医生特有的、看透生死的平静包容,“若这周末没有问题,我会如约造访。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直视晗英,“也请您务必协调好关系。别到时候,我一片好心去救人,却吃了闭门羹。这种事儿,我过去不是没经历过。”
“这个自然。我会和宫说清楚的。”
羿晗英连忙保证,像是怕他反悔。她眼中最后一点顾虑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真诚的感激。“谢谢你,莫医生……真的谢谢你!”
隔着那层象征防疫的棉纱口罩,隔着那条无形的“安全线”,莫惟明伸出手。羿晗英愣了一下,随即也伸出手。两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一个纯棉,一个乳胶——在更加惨白灯光的照射下,于弥漫着消毒水味和无形恐慌的空气里,短暂、克制、象征性地握了一下。
冰凉的手套触感,毫无温度可言。如同这疫病笼罩下,一切被距离和防护层层包裹的、脆弱的、猜忌横生的人际关联。羿晗英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橡胶的微凉。
莫惟明微微颔首:“也谢谢您,晗英科长。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和助人为乐的那份善良。我接下来要去忙工作的事了,不宜离岗太久。告辞。”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向讲堂出口,背影挺直,步伐稳定,如同走向下一台需要精密操作的手术。讲堂沉重的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羿晗英带着感激的目光,也隔绝了那苍白的空间。走廊的消毒水味更浓了。莫惟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鹰。
接下来的策略需要调整。感谢角吧,这才让那位贫民区的父亲不必等死。而是有了一线转机。毕竟莫惟明可不敢拿其他患者试药,他们并不是……属于自己的“试验品”。
这对受试者也是个好消息不是吗。他原本连试药的资格都没有——那是富人的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