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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汉末期,曹操还在世的时候,河西不少胡人与豪族趁着中原大乱,趁机举兵割据地方。
    偏偏这个时候,敦煌太守又正好去世,敦煌郡士吏推举张恭主持郡内之事。
    叛军趁机派出使者,欲与张恭联合。
    哪知张恭不但派出儿子张就前往中原请太守,同时还尽己之力平息叛乱。
    敦煌现任太守叫尹奉,这些年来一直推行前汉时期的屯田政策,同时派人保护往来的商队,也算是一个能吏。
    再加上敦煌处于凉州的最西边,远离汉魏之争,又正好与西域连接,汉人新型货物的涌入,让敦煌大有超过武威,成为胡汉交流中心的趋势。
    而张家,则是维护这一方净土的牌子。
    所以商队到了这里,想方设法与张家搭上关系,就是为了能更好地往来凉州与西域之间。
    按理说,张家处于这么一个超然的地位,应当是越发地兴盛才是。
    可惜的是事情恰恰相反。
    金城一战,张家叔侄遇到了一个巧言令色而又心狠手辣的家伙,不但大败而归,而且还差点背上了通敌的罪名。
    最后就连张家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些牵连。
    所以这两年来,张家已经低调了许多。
    张就作为张恭的儿子兼张家未来家主,若不是前些年被叛军白刃加身时表现出来的英勇无畏,只怕此时就要成为张家的笑柄。
    而今日,有一个同样英勇无畏的人找上门来了。
    “此人是谁,可曾通报姓名?”
    张家的门府,可不是谁想前来拜访就来拜访的。
    不过张就看到下人送上来的名帖,脸色就是微微一变。
    因为这个名帖,乃是他送出去的名帖之一。
    能拿得出这个名帖的人,张就都记得清清楚楚。
    “回郎君,来人未曾说,他只说了,他与天子同姓。”
    “与天子同姓?”
    好大的口气!
    然后张就拿着名帖的手就是抖了抖,难不成……朝廷派人过来了?
    “速请进来……不,我要亲自前去迎接。”
    把来人迎进前厅,又让下人呈上茶汤,张就这才开口问道:
    “敢问客从何来?”
    “某自东州而来。”
    “敢问尊姓?”
    “天子何姓,吾便何姓。”
    张就脸皮一抽,幽幽说道:“天子自是姓曹……”
    来人听了,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张家公子,那是曹贼篡逆,不是天子。”
    张就脸色终于大变,猛然立身而起:“大胆!汝安敢说这等大逆之言,不怕吾把汝送至官府?”
    来人淡然一笑,巍然不动,反而是举起茶杯,轻轻地一品,举止儒雅,看得出,他对茶汤亦是颇有心得。
    然后这才看向张就,“张公子,曹姓伪帝,以后能不能保住关中都不好说,更别说能保住凉州。”
    “你们张家不是说过,谁能保住凉州华夏衣冠,谁才是天子么?怎么,当年你亲口对冯郎君所说过的话,难道已经不算数了?”
    张就脸色又是一变,盯着来客看了许久,这才跌坐回去。
    “你是……冯明文派来的?”
    “当然不是,是吾自己要过来,欲一睹凉州人情风土罢了。”
    来人拱了拱手,“某上刘下良,字宏朗,见过张公子。”
    “刘郎君欲为说客耶?”
    刘良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非也非也,萧关一战,冯君侯大破曹真,魏贼破胆,不敢窥东,凉州之事,何用说客?”
    别看刘良一直在冯土鳖手里吃亏,但好歹也是大汉宗亲,从容起来,卖相那是相当地不错。
    倒是张就,听到“萧关一战”这四个字,就已经忍不住地脱口而出,“萧关一战,可是当真?”
    凉州在冬日里,会有大雪封路,消息难以传通。
    开春以后,关中零零碎碎的消息终于不断地传过来,但大都是杂乱不堪,而且太过滞后。
    就连几个月前陇右所传的冯永身死萧关之前的流言都照搬过来了,与冯永大破十万魏军的消息并行而传。
    这些前后矛盾的消息,让凉州开始躁动不安。
    张就此时一听到刘良提起萧关一战,如何能忍得住?
    而刘良这一回过来,正是要把这个消息大肆传播开来,当下也不卖关子,便把自己所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张就说了。
    张就听完,当场就是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他心里突然就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吾当年能从冯明文手里生还……莫不成当真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