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事。此计若成,襄国攻破后,他自然可以采取措施,以证明封号之举乃是权宜之计,如此民众归心,根基仍固。若是此计不成,封号仪式可谓愚蠢之至了,他再也没办法证明此举是权宜之计,这个污点恐将终身难除。
“皇上。谨慎啦。。。。。。”郎闿瞧出冉闵心中为难,劝谏道:“以微臣之见,封号之事还是作罢的好。”
“不!哪怕有一线机会,寡人也要试试。”冉闵一挥右臂,断然回答。
和郎闿一番叙谈,冉闵不仅坚定了心志,情绪也随之舒缓下来,此时他才意识到一个奇怪之处,于是问道:“押解粮草自有仓督征调人手,何需郎大人亲至?莫非郎大人此来另有要事?”
提到差事,郎闿顿时来了兴致。兴冲冲地说道:“微臣此来是为皇上报喜来着。。。”
“哦!何喜只有?”冉闵眼睛一亮,再度坐下,身子前倾,向郎闿偎近了一些。
“皇上大喜!大魏大喜!石云重密报朝廷,关中大事定矣。”郎闿跪坐席塌之上,连连冲冉闵作揖。
“什么!”
冉闵双眉一展,惊呼声中,刚刚坐定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在大帐内快速踱了起来。踱了两三个来回,他在帐中站住身形,盯着郎闿喝问:“郎大人。快说。详细点,将石云重原话说与寡人知道。”
“十月。司马勋退回汉中,杜洪独木难支,麻秋顺势进击,一举拿下长安。。。。。。”
郎闿娓娓将关中局势道了出来,随后道:“。。。。。。石云重进关中之后,发现麻秋有称王之心,遂使计稳住了他。石云重请皇上放心,一俟襄国战后,他会想办法让关中成为抵挡慕容鲜卑的助力,绝不让麻秋给皇上添乱。。。。。。”
听到这里,冉闵露出几分笑容,插口道:“麻秋若是愿意尊奉我大魏朝廷,就是封他一个雍州王又算的什么。寡人岂是吝惜之君。”
“另外。。。”郎闿又道:“石云重说,明春之际,襄城若是仍未攻破,新义军主力将会北上,前来为皇上助战。”
“哦?!”冉闵惊诧一声,这个消息比关中大定更让他吃惊。石青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到他身边来!
惊诧之余,冉闵瞅了一眼郎闿,只见郎闿双目低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暗自叹息一声,冉闵道:“石云重真乃大魏社稷之柱梁。淇河施妙计,巧收滠头羌人;白马渡以弱胜强,大败枋头氐人;陈留击段龛、绎幕诛段勤,如风卷残云;未雨绸缪,西送麻秋定关中;忠肝义胆,北上渤海抗慕容。。。。。”
数着数着,冉闵越来越是心惊,这才多长时间,石青率新义军就做下如此功业!这甚至不能用功高震主来形容了,这只能说是奇迹!
“郎闿!”冉闵心中突然一阵发慌,疾步走到郎闿面前,急不可待地问:“郎闿。你说,石云重会不会真是应兆之人?”
冉闵目光灼灼地盯着郎闿,不给郎闿半点回避的机会。
郎闿咽了口吐沫,艰难地说道:“皇上。微臣只知皇上才是应兆之人,皇上应谶言灭赵建魏,天下人皆知。至于石云重是否应兆。。。微臣没听说有新的谶言流传,皇上难道听说过?若是没有,他石云重应得又是什么兆?”
郎闿鼓足勇气替石青说了一点好话。他很清楚,这是尽人事,听天命;石青与冉闵之间隔阂已成,不是几句好话能够消融的。对冉闵来说,石青已成心头大忌,石青越是出色,越是会令邺城忌惮。
唉。石云重。你干吗那么出色呢?瞧瞧你干的事,干一件成一件,瞧瞧你说的话,说一句,准一句。哪个君主受得了这样的臣子?
回想起石青的所作所为,郎闿钦服之余,却又暗自叹息。叹息之中,他脑中电光一闪,突然记起石青以前说过的一件事来。当下不由得脱口说道:“皇上。不可!”
冉闵也正沉浸在对石青的追想之中,乍然听到郎闿没头没尾冒出一句“不可”,不仅愕然道:“郎大人。何事不可?”
“封号之事不可!”
郎闿急急解释道:“皇上是否还记得,苍亭之役过后,新义军曾向朝廷缴了一批粮秣?随粮秣一起抵达邺城的还有石云重向朝廷上的奏本,奏本最末,石云重一再言及,皇上定要高张杀胡复汉大旗,万万不可出现反复。”
经郎闿一提醒,冉闵顿时记起此事,他点了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当时寡人还曾笑过,言道此事绝无可能,寡人怎会自取其辱。。。。。。”说到这里,冉闵说不下去了。
石青提醒冉闵的事情不多,但都是大事,一一得到验证的大事。张举、赵庶逃亡、鲜卑人南下、滠头人军于混轿剑指枋头、杀胡复汉不能反复。
不错,太原王封号之举只是权宜之计,不能算是真正的反复。可是。。。。。。自己认为决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石青的预料再次得到了验证!
冉闵骇异地看向郎闿,却见郎闿正骇异地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撞,彼此看到了对方心中的震撼。
“巧合。。。。。。”
过了许久,冉闵喃喃自语,随即声音一抬,道:“寡人岂能因石云重随意一语而废大军方略?封号之举势在必行!”
“皇上!万万不可啊。”不像冉闵那样对石青有抵触情绪,郎闿以为石青每言必中,定有他人不明白的道理。不明白归不明白,该信服时还是要信服。他相信石青的判断。只是,他不能以这个理由说服冉闵。他只能以利害来打动冉闵。
“皇上。石云重与徐州周成、司州魏统、关中麻秋相勾连,早已今非昔比,不可不慎重待之,皇上宜多加安抚,不宜让其心生间隙啊。”
冉闵越加地烦躁了。怒道:“安抚?寡人不是一直在安抚吗?寡人何曾找过他石云重的不是?封号之举只是权宜之计,他石云重是明白人,事后岂有不知之理?”
郎闿轻声道:“皇上用心良苦。微臣知之。可万一此计不成呢?皇上如何向天下人解释?如何向石云重解释?”
冉闵忽然一震。此计不成,自污难洗,该如何向石青和天下人解释呢?郎闿说得不错,石青和新义军今非昔比,一旦对自己失望怨愤,河南、关中再不复为大魏所有。这个后果太严重了,严重的不能出半点差错,不能冒半点风险。与这个后果相比,安抚胡人之计显得微不足道。
“罢了。封号之举就此作罢。”冉闵挥挥手,许久没有的轻松感蓦地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