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和刘征谈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石青对陈然这一段时间的表现很满意;点了点头,辞别两位刘主事,他独自向军帅府外踱去;走过拐角,恰恰遇上脸被冻得红扑扑的祖凤。
祖凤回了趟莱芜谷,探望母亲,刚刚回转;她未回轻骑营驻地,先到军帅府来瞅一眼。看到石青,祖凤俏脸一绽,严霜、冰屑簌簌而落,一双黝黑的眸子里满是笑意。“青子哥哥。我娘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
轻笑声中,她取下一个包袱,往石青手中一塞,道:“我娘偏心,给你准备的比我还多。。。”
手中包袱沉甸甸的,至少有五六斤;石青用手一模,里面硬的、软的、根须状的、块茎状的应有尽有。。。
“是什么呢?”石青随意地问,坚硬的心却已被浓浓的温馨化开了。
“山核桃、柿饼、红枣。。。呵呵,都是我娘自己晾制的。”在石青面前,祖凤越来越不像个铁血战士,更像一个快乐满足的小女孩。
抱着包袱,石青和祖凤一边说着别后话语,一边随意散步;走到军帅府大门时,一阵有气无力的读书声传入两人耳中。
“。。。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大声点!没吃饭么。。。”软绵绵的朗诵声中忽然响起中气十足的训斥。训斥声起,读书声顿时嘹亮许多。
“。。。增益其所不能。。。”
声响来自军帅府亲卫值守处,值守处房内,何松、庚惜等十一位南方客人一边奋笔急抄一边不停地背诵,两名军士手拿藤杖,在旁虎视眈眈地盯着,随时准备寻人责打的样子。
十一位客人从乐陵回转回泰山后,意欲不辞而别。石青不依,将他们抓了回来。
想走可以,把这俩月的食用以及护卫费用结清再走。什么?用世家援助物资相抵?那怎么行,新义军得到援助,自会承你们家族人情,与诸位无关,家族和个人两个概念岂能混淆。没钱结帐?那就抄书抵债,孟子家学七篇,一人抄一百部,方可走人。当然,为了正确无误,你们须会背诵,为了避免忘记,更须边抄边背。
石青探头探脑看了一眼,冲祖凤鬼祟一笑,好像做了恶作剧一般。
祖凤没有回笑。沉吟半响,低声道:“青子哥哥。是否该留些体面?”
“体面?!”石青呆了一呆,随后认真地看着祖凤。“体面是别人给的吗?”
祖凤有些黯然:“他们不是寻常人,无论是祖上还是现今的家族。。。”
“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石青皱眉打断了祖凤。“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他们的先祖,我会敬仰,历史也会记载传颂;这是努力后应得的回报。可与他们有什么干系?难道因为虫的先祖是龙,我们就该把虫当作龙一样供奉么!”
石青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祖凤。眼前之人对他太重要了,他不敢想像,若是两人内心出现根本性分歧,将是何等痛苦之事。“凤儿。你为何会有这个念头?平民百姓受此待遇,你是否以为很正常或者仅是怜惜,换作他们你就以为不公了?不体面了?”
祖凤怔住了,换作寻常人自己是否真的不以为意?懵懂之中,她又一转念,寻常人怎能与世家子弟相提并论?
想透这点,她意欲解说,一抬眼,却见石青目光灼灼地盯视过来,一惊之下,她话也说不俐落,吃吃了一阵,道:“。。。人情。。。世故。。。向来如此”
“人情世故!”石青身子一抖,脸色铁青地念叨了一句,突然感到一阵无力。他可以毫不留情地对敌人挥刀,可能把‘人情世故’怎么样?数千年来的文化积淀,人情世故深入到每个人的骨髓,包括他自己在内,都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长叹一声,石青环顾四周,恰恰瞥见孟还真匆匆匆忙的身影。心念一闪,他开口招呼道:“孟兄。好久不见,可是来取书的?”
孟还真风风火火走过来,说道:“不错。治学司办了十四处乡学,处处都缺书籍。我来看看是否有抄录完成的,若有,早拿到半日孩子们也能早用半日。”
石青颌首,斟酌着语气问道:“孟兄。贵先祖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石青对此心羡不已。然,数千年来,民何曾贵过!君何曾轻过!其中是何缘由?孟兄可知?”
石青摆出了长谈架势,孟还真稳下身来,凝神思索道:“世人习惯以君为贵,以民为贱;普通民众亦自认微贱。”
石青若有所思道:“不错!若欲民贵,必先让世人知道民比君贵的道理,不可自认轻贱;其次,民需开智,需要有自己的声音和想法,不需他人为民众代言,不让他人以民意自居。如此,民众不贵也贵。这就是。。。”
说到这里,石青加重了语气,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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