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琴主过奖了,我莫飞鱼不过非常门下一个小辈,琴主的音波功倒是天下无双的绝技,想当年幽州一战,琴主以一人之力全歼十万清兵,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实乃我心中的战神!”春晓蹭了一下白衣书生手臂,晃过神来的白衣书生慌慌张张抱拳笑道。
“呵呵,那些都是我过去的事了,当时父兄皆因战而死,清兵害我家破人亡、举目无亲,我悲痛欲绝,就动了杀机。后来想想,自己当时也冲动了,音波功一念生杀,一念之下我也破坏了多少完整的家庭。后来每每感念,为自己的罪孽后悔不已,我便每年礼佛诵经为那些亡魂超度。”梅坞琴主抿了一口茶,脸色突然黯淡下来,言语中有些自责。
“所以,琴主后面听的曲子多以哀婉忧伤为主?我在竹筏上听你谱曲的《游园》也是伤感连连,让人怜惜。”白衣书生向梅坞琴主举起茶盏,示意敬茶。
“人世间多少烦恼,剪不断,理还乱,往往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相濡以沫,劳燕分飞,相忘江湖图爱图恨?相爱相杀,因果报应,孰对孰错?人生终不过一杯茶,一壶纱,须臾繁华,凉了谁的天下?”梅坞琴主举起袖子掩面叹息道。
“琴主,不必伤感。世事无常,你我本是沧海一粟,能够如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每一个人的轨迹都在《易经》中写好,非人力可为。一切顺其自然便是,否则伤肝伤脾,气淤脏腑,终将不寿。还望琴主看开、释怀。”白衣书生说罢,双手合掌,行了一个佛礼。
“呵呵,让公子见笑了。我经年累月忧伤惯了,其实没有什么,还望公子体谅。不说其它的,今天难得遇见情投意合、惊动我心的知音,我就为公子抚琴烹茶如何?”梅坞琴主笑着甩了一下衣袖,两侧墙上的古琴弦动飞声,倒真惊了白衣书生。
“公子,您真是好福气,想我们跟随小姐五年了,都没有见过小姐抚琴烹茶。”春晓笑道。
“春晓姐姐说的极是。呵呵,今天我们四姐妹有幸沾公子的光,可以开开眼界了。”一旁伺候着的秋香拍手笑道。
“多嘴。”梅坞琴主笑着羞红了脸。
白衣书生早年和师傅赤司烈在探讨陆羽的《茶经》时听师傅提过,上古有一种煮茶绝迹-抚琴烹茶失传已久,心想“有生之年能够一睹这门千古绝学,也是不枉喝过天下名茶了。”
梅坞琴主,双腿盘曲,双手合十,气沉丹田,提气发力,慢慢张开伸直双臂,张开双手,十指点动,仿佛叩门,顿时四周墙壁和屋顶的古琴都“咚”的一声响起来。十指点动速度愈快,那些古琴不断发声,似涌动的春雷。梅坞琴主将双手举到头顶正上方,十指紧扣,互相敲击,仿佛玉环玛瑙撞击之声,顿时四周的古琴飞出悦耳的琴音,整个院子里充满美妙的音符,琴音似春雷唤醒山上的一切生灵,院内大缸里的水开始涌动、沸腾,金鱼们跃出水面,跳到荷叶里或抱着荷花苞安静地打盹。梅坞琴主笑着将双手由头顶笔直转到胸前,手指指向大缸,缸里的水哗啦啦飞向空中,直落茶壶,她又将手指向茶壶,茶壶随着她手指移动的方向飞到半山琴舍大厅正中央的半空,稳稳地悬浮其中,仿佛蓬莱仙岛矗立在云雾里,四周的古琴琴音不断,琴音愈来愈密,如排山倒海灌满整个院子,院中花鸟昂首、驻足,茶壶中沸腾的茶水仿佛在呼唤内心的喜悦与激情,壶盖被沸腾的茶水顶得砰砰作响。梅坞琴主慢慢放下双手,茶壶也慢慢地落到地面,一股淡淡的的茶香四溢开来,大缸里的水顿时平静如初,金鱼跃进水里欢腾依旧。众人皆目瞪口呆,拍掌称赞。
梅坞琴主笑着提起茶壶,为白衣书生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递过去,笑道:“公子,请用茶。”白衣书生接过茶盏,淡淡的茶香间竟然有一股甜甜的奶蜜味,低头吹开盏中浮动的茶叶只见茶盏中的茶汤泛着红光,原本的绿茶竟然变成了红茶。
“琴主,这是什么茶?为什么原本的绿茶成了红茶?”白衣书生一脸疑惑,春晓、夏荷等人也是面面相觑,惊叹不已。
“公子,有所不知,抚琴烹茶,只为知音或爱侣,以心血煎熬,精血化汤,以表情愫。上莲对公子一见如故,顿生爱慕之心,肯请公子留下,与我携手余生,琴剑和鸣,不知公子意下如何?”说罢,梅坞琴主的脸一下子羞红。
“果然好茶,甘之若醴。感谢琴主垂爱,只是我现在身陷非常门纷争,遭人设计暗算,师傅可能会有不幸。不可丢下非常门众人安全在此风花雪月,荒废余年。”白衣书生抿了一口茶后,一饮而尽,娓娓道来。
“公子,凭我音波功可独步武林,若公子愿意,我愿出山助公子一臂之力,解除毕生烦恼,完成今生夙愿。只求公子完成心愿后,与我一起退隐山林,白头偕老。不知公子心中可有小女子一席之地?”梅坞琴主握住白衣书生的手,深情地望着他。春晓、夏荷等人见状纷纷微笑着退下。
“琴主,貌美如花,武功盖世,自是人中龙凤,我也仰慕已久,未曾想今日可以得见,更未曾想……可是,可是……”白衣书生正犹豫不决,突然梅坞琴主口吐鲜血,扑倒在地。
“琴主,你怎么了?怎么了?!”白衣书生抱着梅坞琴主紧张地问道,春晓、夏荷等人在院子外面听见叫声赶紧跑进来。
“抚琴烹茶一次,要耗费十年内力,休息几日就好了。你如今体内已有我十年功力,武功修为更高一层了。”梅坞琴主躺在白衣书生怀抱中气息微弱地说。
“你怎么这么傻啊!赶紧喝点这红茶!”白衣书生有些自责,一边说着一边慌慌张张地拿起茶壶去倒茶,却发现茶壶中已经干了。
“你才傻,吐血算什么,就算让我为你去死,我都愿意。小傻瓜,抚琴烹茶,结晶只有一杯。呵呵,你以后体内也流着我的血液,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放心,赵无极那种小人会罪有应得,你师傅和醉了道长他们会没事的。”梅坞琴主笑着握紧白衣书生的手撒娇起来,像个可爱的小女孩。
“好吧,我傻。我烦恼的这些事情,你都知道了?”白衣书生突然有点惊恐。
“是啊,你心中千千结,我现在都一清二楚。放心,以后有我。以后不可以骗我喔。”梅坞琴主的声音有点娇滴滴起来。
“好吧。”白衣书生笑道。
“那你这算是答应我了。太好了,你以后不许再叫我琴主了。以后呢,你就叫我莲儿。”梅坞琴主突然激动地坐起来,抱着白衣书生,又吐了一次血。
“好了,好了!莲儿乖,你先好好休息,养好伤!”白衣书生感觉自己也是醉了,连忙叫道:“春晓,夏荷,你们扶莲儿去房间休息。”
春晓、夏荷、秋香、冬雪见状都抿着嘴笑了,搀扶着梅坞琴主去休息。白衣书生望着眼前的兰溪湖,仿佛梦幻一般,人生二十多年,从未有过今天的奇遇,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桃花运?或叫做缘分?”白衣书生心里有些惊喜,却又有些莫名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