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自己这样的暴发户,很难理解百年豪族的底蕴。
    什么是底蕴?
    不屑于显露富贵,炫耀权势,这就是底蕴。穿金戴银住豪宅,只能说明一时的得意罢了。
    任真敲开门,递上名帖,却没被立即请进去。
    站在门口等了半天,只等来一句话,家主身体有恙,改日再去谢罪。
    改日?任真来去匆匆,专为筹粮,哪有功夫耗在这里,等着他养好病谢罪?
    吃了闭门羹,他并不甘心,耐着性子,又让仆人前去通禀,他要见见弟子崔鸣九。
    他以为,这是商人惯有的谈判手段,崔茂拿捏作派,是在故意抻着他,这样在讨价还价时,崔家就占据主动地位,不用太卑微。
    然而,他又想错了。
    过了一会儿,仆人走出来回话,说二少爷身体也有恙,也不能见客,让他们回吧。
    这下任真彻底怒了。
    老子得病,儿子也得病,一家人是得了禽流感不成?就算是闭门谢客,也不能用这么荒诞的借口,来拂堂堂吹水侯的面子。
    他火冒三丈,寒声说道:“告诉崔茂,再敢跟我摆架子,就以勾结剑道叛逆的罪名,查抄崔家!”
    这不是强加罪名,而是确有其事。
    当初任真易容成剑圣时,崔茂想脚踏两只船,扶持剑圣东山再起,于是让崔鸣九拜其为师。斜谷会战后,剑圣成为朝廷通缉犯,此举不是勾结叛逆,又是什么?
    那仆人听得战战兢兢,岂敢拖延,赶紧进府传话。
    不一会儿,府门总算开了,仆人带着两人走到后院,来到一间旧屋前。
    那人恭敬地道:“二少爷就在里面。”
    说罢,他便退下。
    任真怔在那里,表情难堪。
    敢情自己都快撕破脸了,崔茂依然不肯露面,只是同意让他见见崔鸣九。崔家到底在耍什么名堂?
    他百思不解,只好进屋。
    屋里光线阴暗,充斥着一股浓重刺鼻的草药味,令人感到不适。
    任真站在大堂,扫视着屋内简陋的布置,正满腹狐疑,这时,里间纱帐里传出熟悉的话音。
    “老师来了……”
    这道话音微弱,更像是一名重病垂危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