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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刹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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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不死之身。纵有心寻死却没人能杀得死我……」

    忽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止住笑声。妙目灼灼地凝视着他双颊酡红神色古怪。徐徐道:「是了我差点忘记啦!族中古训说能杀死自己的惟有钟情之人。是真是假我们试试便知……」话音未落蓦地朝前一挺。天元逆刃登时刺入脖颈鲜血激射。

    拓拔野大吃一惊。待要抽撤已然不及。二八神人惊呼着冲上前来手忙脚乱地按住她地伤口想要施法将鲜血止住。血却如决堤春洪不断喷涌而出。

    林雪宜却似无半点恐惧之色悲喜交集笑靥如花叹息道:「陛下陛下普天之下除了你又有谁能杀得死我?你现在……现在还要否认吗……」泪水倏然滑落笑靥如昙花般瞬息凋零。

    拓拔野怔怔而立未曾料到这长生不死地蛇族亚圣竟会如此玉殒香消心如块垒郁结又说不出的空茫难过。泊尧在一旁也看得呆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天海茫茫极光摇荡不过片刻。那八个树妖便消失在遍海粼粼波光之中。四周空空荡荡狂风呼啸方才一切仿佛不过一场大梦。

    拓拔野解开龙女经脉。执手相望。五味交杂。酸楚恍惚中又带了几分淡淡的惆怅和甜蜜。

    林雪宜既死天下再无人能解「天长地久」地蛊毒了。想不到历经劫难最终还是要携手赴死。但无论如何比起其他死法能如伏羲、女娲般「天长地久」不离不弃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拓拔野转眸南望隐隐可见天机泛着淡淡的鱼肚白。再过两百余里便是东海了极夜也讲穷尽却不知自己能否撑到彼时?心下怅然吐了口长气。摇头笑道:「好解决诶能与你和泊尧重逢心愿已了却大半。之可惜来不及赶回中土和鱿鱼一齐锄灭帝鸿了。」

    龙女嫣然一笑。握紧他的手柔声道:「放心吧。九黎苗jun勇猛无比百战不殆。又有纤纤、炎帝和夸父援应相助说不定蚩尤此刻已经兵围虚城下了。何况眼下北海已定。黑帝和众长老都已转为盟友帝鸿民心尽失四面受敌覆灭不过是早晚之事……」

    忽听泊尧颤声叫道:「螣儿!爹娘你们快看螣儿!」两人转头望去心中又是一震惊奇无已。

    那条紫目腾蛇原已浑身冰雪冻结僵凝不动此刻竟光芒波荡渐渐幻化成一个蜷神侧卧地少女不住地簌簌抖。

    拓拔野大步上前只见那少女肌肤胜雪长睫颤动。双眸竟是罕见的紫瞳无邪中又带着几分妖媚。乌黑的长如瀑布倾泻遮住了半边瓜子脸也挡住了玲珑曼妙地身躯。脖颈上挂着一个铜牌斜斜地垂在皓腕上被漫天红光一照可清晰看见八个刻字:罗裳独舞水云淼淼。

    拓拔野、龙女齐齐低呼登时明白这少女是谁了!当年高九横从北海平丘救出与蛇姥所生的孪生子女后托付给了无晵国主朱沉如并刻了两块铜牌作为他们的身份标记。

    一块铜牌上刻着「罗裳独舞水云淼淼」。说的是高九横与蛇姥初逢时地情景。暗藏其女儿名字。另一块则写着「往事俱沉暮雨潇潇」说地时他与蛇姥分别时的情形。暗藏了儿子地名字。

    朱沉如兵败国亡后便将这对兄妹分别放入了两个竹盆漂流玄水。听天由命。哥哥晨潇被黑帝拾到交由天吴代为照料此后十余年间。饱受世态炎凉惟与龙女结下兄妹之谊。

    当日拓拔野与龙女在鲲鱼腹中得知这般往事扼腕叹息。都想着他日定要找到晨潇失散地胞妹以慰蛇姥、高九横在天之灵。谁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们寻之而不得的蛇姥之女罗沄竟然就是与龙女、泊尧相伴了近六年的紫目腾蛇!

    然而当年罗沄与晨潇失散后究竟流落何处?为何会被封印为腾蛇?又为何偏偏在此刻重新解印为人?种种迷因皆从当年蛇姥闯入苍梧之渊而起。

    原来林雪宜察觉蛇姥不轨之心后。除了故意传以错误心法又给她种下了蛇姥特有地「神咒封印」。中此神咒者所生之女必化如蛇形永不能回复人身。惟一解印之法便是杀死施咒之人。

    林雪宜原想以此神咒迫使蛇姥老老实实地侍奉自己岂料蛇姥逃出苍梧之渊、生下儿女后母子便生离死别丝毫不知女儿竟渐渐化作腾蛇成了儿子的「灵宠」。

    事隔多年。中此神咒的罗沄偏又阴差阳错地撞上了施咒地林雪宜这才有了方才这种事由。

    拓拔野、龙女纵然聪明绝顶又如何能猜出此中关窍?但更让他们未曾想到的便是这罗沄与泊尧日后所生的错综纠葛竟又在大荒掀起了惊天风波险些酿出了一场浩劫大祸。这是后话。暂表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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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拔野扣住了罗沄脉门凝神查探了片刻更觉惊诧。她既已被林雪宜种下「天长地久」原当气血僵凝冰冻如石才对为何只是略受冰寒静脉、脏腑竟似毫无异状?

    心中突然一动。抓起龙女手腕凝神感应这才觉她与自己体内地阴寒蛊毒也已荡然全无!又惊又喜拊掌大笑道:「是了!『天长地久』的蛊毒必在林雪宜体内她既已死了。子蛊自然也就……」

    但瞥见依然冻如冰人、脸色青的泊尧心中又是一沉。倘若真是「蛊母亡、子蛊死」为何偏偏他毫无半点好转?难道他与自己、龙女、螣儿有什么不同么?

    两人心中怦怦大跳苦苦思忖。

    雨师妾瞧见他唇边的血丝正想伸手擦拭心中忽然一震失声道:「是了!我的血!」腾蛇咬过自己拓拔方才也吮吸过她的毒血唯独泊尧没有!

    又惊又喜颤声道:「小野定时我的血里藏了什么可以解开这阴寒蛊毒地秘药!」正想咬破指尖给泊尧喂血心中又是一凛摇头道:「不成我的血里有『弹指红颜老』。万一不能解开『天长地久』。反倒更害了他啦。」

    拓拔野闻言如遭电殛蓦地想起先前林雪宜所说的话来。这蛊毒由「阴阳二炁」所花又用『长相守』的花蜜喂养……『长相守』!又是这『长相守』!他灵光电闪。又想起当年与丁香仙子、洛姬雅一起离开南海穷山的情形来。

    当时两人都中了林雪宜所施的「长相守」奇毒为何同样没有「南海心莲」与「鸣鸟火羽」化解丁香仙子寒毒越来越严重。而曾与龙女输换过鲜血的流沙仙子却反倒渐转无恙?

    他越想越是笃定。激动之下浑身竟微微颤抖起来蓦地跃起身一把将龙女抱住哈哈大笑道:「好姐姐泊尧有救了!你有救了!我们都有救了!『弹指红颜老』的解药就是『长相守』『长相守』的解药就是『弹指红颜老』!」

    他说得颠三倒四。听在雨师妾耳中却如春雷并奏。她「啊」地一声低吟俏脸倏然苍白。又蓦地晕红如醉。惊奇、欢喜、震撼、犹疑、悲伤、恐惧……全都如潮水似的涌上心头。呼吸窒堵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说得不错。天下至毒之物。往往惟有另一种至毒才能克制化解。「弹指红颜老」乃世间第一等炙热奇毒在高温之下作奇快。瞬间便可让人变成鸡皮鹤;而「长相守」正好与之相反。是太古残存的至寒剧毒一旦服用。便会气血僵凝化如冰石。

    这两种奇毒史所罕有单中其一。无药可解偏偏撞在了一起彼此阴阳相克抵消中和反倒成了万古难求地妙事。

    她苦苦候守了六年想不到竟会因祸得福。以这种方式来「解药」!当下再不迟疑。咬破手指将鲜血喂与泊尧吞下。

    拓拔野凌空连翻了几个筋斗擂胸纵声长啸激动狂喜丝毫不在与龙女重逢之下。语无伦次地大笑道:「他奶奶地紫菜鱼皮我真忒也愚蠢。当日看见流沙无事。早该想到此节了!林雪宜给丁香仙子施种『长相守』时可没想到会有今日!我娘给洛仙子喂服『不老药』时可没想到会有今日……」

    雨师妾微微一怔奇道:「你娘?」指尖微颤险些将泊尧呛了一口。

    拓拔野「啊」地一声。这才想起还未对她说过波母与公孙婴侯之事满心喜悦顿时消了大半。

    当下跌落到她身边。将流沙仙子如何掳走自己。又如何抛丢在天帝山中为缚南仙所拾而后又如何被乌丝兰玛使诈盗走。寄养在平民之家的事由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这些话听在雨师妾的耳中。远比先前他所说地大荒种种变故更为匪夷所思。惊心动魄。饶是她冰雪聪明。也万万未曾想到他竟会是波母与公孙长泰之子更想不到除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三生之缘外他与自己之间竟还有着如此微妙的关联。一时间心潮汹涌脸烧如火。

    见她低着头怔怔不语眼中似有泪水盈眶拓拔野心下更加酸楚难过摇头道:「好姐姐这些话我原也不知当如何告诉你。比起公孙青阳我倒……我倒宁愿是无父无母、四处流浪地拓拔野……」

    「傻瓜。」雨师妾摇了摇头叹息道「他们纵然十恶不赦也是你的骨肉至亲。有这么疼你、爱你的母亲。和一心记挂着你地大哥。不比孤儿强了百倍?即便他们做了许多恶事也与你没有相干你又有什么可难过、愧疚的?」

    拓拔野苦笑不语。自从知道身世后心情便殊为复杂公孙婴侯虽对家人极好却阴狠残暴作恶多端又是祸害龙女、流沙等人的罪魁元凶。实在提不起友爱之心。若早知他是亲生兄弟当日即便不忍大义灭亲也必要如神农一般将之封镇某处使他永不为孽。

    相形之下波母并无大恶对自己更是铭心挂念苦苦相寻。奈何天意弄人母子成仇好不容易相认却反成生死永诀。每每想到这些便说不出地悲楚难受情愿自己并非公孙青阳而只是一个身世至为普通的流浪少年。

    雨师妾双颊突然一阵晕红。噙着嫣然一笑。低声传音道:「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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