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决,不敢出击,那么曹操也可以直接派遣典韦韩浩等猛将,借着地势将骠骑军这汜水关分部堵在关隘前,然后击溃,吃下。
这样一来,一方面可以振奋士气,获得一些曹军之中难得的战马资源,另外一方面也可以在汜水关的大汉天子和臣民面前,再次展现曹军的实力……
这一切的计划,原本是很美好的,就像是山东之地给与民众的承诺。
但是现在,又双叒叕出问题了。
按照道理来说,曹操等山东之人,应该习惯了这种时不时会出现各种计划外问题的情况,但是当下骠骑军展现在汜水关营地的这种近乎『放弃』的态度,反而让生性多疑的曹操感到一丝不安。
这会不会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故意示弱,诱使他全力进攻雒阳,然后……
曹操的目光再次落到舆图上。
不过现在曹操派遣夏侯威堵住了潼关坂道,又是派遣荀彧在大河渡口设伏,河洛之中的骠骑军似乎只剩下了雒阳之中的这些,骠骑主力确实是前往了冀州,那么在知晓了雒阳出事后,能从冀州瞬间飞回河洛吗?
显然不能。
那么,斐潜的底气何在?
难道回了关中?
不对啊,夏侯威上报潼关周边没有发现大规模骑兵经过的痕迹……
过河了?
荀彧那边也没有发现异常。
要么是他们两个在说谎?
抑或是骠骑军做了什么掩饰?
曹操目光闪动,片刻之后又放下了对于夏侯威和荀彧的怀疑。
退一步来说,若先不考虑进攻,曹操目光停留在伊阙关、太谷关之处,这两条通往豫州颖川的退路,目前仍牢牢掌握在曹军手中。
这是他的底气所在。
进,可攻雒阳;退,可守关隘,有了这两条退路,冒险的代价似乎就在可控范围之内。
真的就是如此么?
『斐潜小儿,当真狂妄!』典韦忍不住出声,带着些莫名的愤怒,『竟以空营辱我军!主公,此乃天赐良机!雒阳城内,那谁只懂得种田,而那黄忠老迈,还有那什么杜氏,从氏,更是没听说有什么战绩!如今城内皆非大将之才,兵力不过数千!我军若能全力猛攻,必可一鼓而下!届时,纵使斐贼主力回援,我军已据坚城,可战可守,亦可尽毁河洛粮储田亩而退,使其数年之内无力东顾!主公,下令罢!』
韩浩却显得更为谨慎,『主公明鉴,斐子渊用兵,诡谲难测。其弃空营而不毁,恐有深意。或是诱我急攻雒阳,疲我军力,待我师老兵疲,再以奇兵袭之?亦或……其在河洛另有埋伏?某以为,当加派斥候,广布眼线,详查骠骑军主力确切动向,方可万全。』
曹操沉默着,脑海中飞速权衡。
韩浩的担忧不无道理,斐潜确实擅长后发制人。
但战机稍纵即逝!
若等待查明确切消息,恐怕骠骑军已在回师路上。
到时候,不仅雒阳难下,连全身而退都可能变得困难。
破坏,彻底的破坏,将河洛再次变为白地,这才是他此次出兵最核心、也几乎是唯一可能实现的战略目标。
至于占有河洛……
曹操之前或许有过这样的计划,但是满宠和程昱死后,这就成为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现在他的目标,就是砸烂斐潜东出的这块跳板,拖延其统一天下的步伐。
风险与收益在曹操心中激烈交锋。
最终,对战略目标的渴望,以及手中掌握的伊阙、太谷两条退路带来的安全感,压倒了那份疑虑。
曹操抬起头,缓缓的说道,『元嗣之言,老成谋国。然兵贵神速!骠骑主力既然不在河洛,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岂可因疑而错失?』
曹操声音渐渐的拔高,气势也渐渐增强,『传令全军!即日起,停止对周边村镇之清剿,各部收拢兵力,打造攻城器械,准备攻克雒阳!』
没错,雒阳一直都没有得到完整修复,所以如果强攻,还是有一些机会的……
机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住机会!
而且,如果说不能将雒阳打疼,打残,那么骠骑军就依旧有机会在河洛重新恢复!
除此之外,曹操在心中依旧存有一部分的『希冀』!
如果能调动一部分骠骑军,消灭一部分,那么对于将来的战局无疑是大大的有利的!
若是斐潜一时之间被冀州和豫州的肥硕所吸引,那么就更好了,曹操就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说不得还可以用换家战术,再次进攻河东!
战争的齿轮,再次加速转动起来。
曹操要与时间赛跑,抢在斐潜回师之前,完成一场极致的破坏,也完成他的战略计划。
震天的战鼓撕破了黎明的寂静。
曹军行动起来,终于是放开了手脚,对于雒阳展开猛攻。
黑压压的曹军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四面八方涌向这座古老的都城。
旌旗蔽空,刀枪如林,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连初升的朝阳都为之失色。
曹操立马于中军麾盖之下,他要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将雒阳城连同其周边区域,彻底摧毁。
如此一来,河洛也就没有了支撑点,就将被彻底毁灭!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当曹操注视着雒阳城的时候,总有一种感觉,就像是他将毁灭的不仅是眼前的这个古老都城,还会牵连着毁灭另外的一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