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眈眈。此三路若动,犹如利箭齐发。若于荆州之内……呵呵,再有振臂一呼,则曹子孝纵有通天之能,亦难保荆襄易手!此正乃建功立业,保全宗族之良机也!』
蒯越冷哼一声,反驳道:『德珪兄说得轻巧!诸葛新败于武关道,损兵折将;廖李二人,亦是丢兵弃甲于丹江口!彼等残败之师,尚有余力再图进取?兄以此虚言相诓,莫非欲使我蒯氏倾尽仅存之力,为兄作嫁衣耶?届时功败垂成,兄自可一走了之,我蒯氏则覆巢无卵矣!』
蔡瑁闻言,不禁讥笑:『异度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异度所虑者,岂是诸葛、廖李之余力?骠骑军今势如何,还用我等分说?』
蒯越与蒯良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问道:『若以德珪兄之意,越虑者何?』
蔡瑁大笑道:『异度之所忧,乃骠骑大将军斐公新政之下,士族田亩受限,仕途改易,恐损及蒯氏根本耳!何必以虚言掩实忧?』
被蔡瑁一语道破心机,蒯越一时语塞,蒯良亦面露尴尬。
沉默片刻,蒯良方缓声道:『德珪兄既已明言,我等亦不讳言。骠骑新政,于士族确如雷霆。若依其法,我辈祖产积累,世代簪缨之基,将置于何地?此实为我等最大疑虑。』
蔡瑁见时机成熟,神色缓和下来,带着几分洞察世情的意味:『二位之虑,瑁初至武关商县时,亦有同感。然瑁在商县盘桓数日,所见所闻,颇有感触。若在往日,刘景升时也罢,曹孟德时也罢,似商县这等兵家往来之地,必是商旅裹足,百姓流离,士卒怨声载道。然骠骑治下之商县,虽军伍肃然,市井却未见惊扰,商贾依旧往来,平民各安其业,兵卒虽亦有牢骚,然军纪严明,未见扰民之事。此乃瑁亲见,非虚言也。』
蔡瑁看了看蒯良,又看了一眼蒯越,沉声说道:『异度所虑,人之常情。然异度亦当知晓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昔汤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壤而服诸侯,岂必待兵甲之利、粟米之饶乎?所恃者,民心耳!今曹氏在荆,苛政如虎,士卒如狼,百姓怨嗟,道路以目。此正孟子所谓「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骠骑大将军斐公,倡仁义,布新政,天下瞩目。其麾下诸葛孔明,亦与瑁连通声气,愿助我荆襄士民,光复故土,再建家园。此非「道」乎?此非「助」乎?至于兵粮之事,瑁虽落魄,然蔡氏在荆襄故吏门生尚未尽散,仓促间或可募集壮士数百;且这荆山汉水之间,岂无忠义之士,思安厌兵?若我辈登高一呼,联结四方,据险而守,外结骠骑为援,内抚百姓之心,何愁大事不成?纵使一时艰难,犹胜于坐以待毙,使祖辈基业,尽毁于手也!』
蔡瑁观察着蒯氏兄弟若有所思的神情,继续说道:『至于士族前程,瑁亦细加探问。骠骑之法,虽抑土地兼并,然并非绝士族之路。沔南黄氏,精于匠造,为骠骑所重,此就不用多言了,就说那河北甄氏,长于商道,如今也是在长安之中,再起字号,富甲一方!又有那河内司马氏,迁徙河东,原应是潦倒窘迫,如今却据矿冶之利,地位超然!如此等等,不必赘言!可见在骠骑新政之下,士族若只知固守田亩,确然前景黯淡,然若能顺应时势,或投身百工技艺,或开拓商路货殖,或掌控山川之利,未尝不能别开生面,再创辉煌!』
茅屋内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江风穿过破窗,发出呜咽之声。
蒯良与蒯越交换着眼神,神色变幻不定。
蔡瑁的话,无疑具有巨大的诱惑力和煽动性,但也充满了不确定性风险。
骠骑军的支持能到何种程度?荆州本土势力还能凝聚多少?一旦起事失败,蒯氏将面临万劫不复的境地。然而,继续依附显然已不可靠且在走下坡的曹氏,或者在这乱世中无所作为,蒯氏家族的前景同样黯淡。
良久,蒯越终于长叹一声:『德珪兄一席话,如雷贯耳,令人深思。然兹事体大,关乎宗族存亡,不可不慎。《书》云:「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兄既有所图,亦需有所备。我等需时日详加筹算,联络旧部,探查虚实,方可决断。今日之会,且定联络之法,互通声息。待时机稍熟,再议后续,如何?』
蔡瑁却摇头笑道:『若是如此,二位可自去……』
蒯良皱眉,『德珪兄,你这是何意?』
『瑁有闻,「深耕易耨,耕耨失时,则无获也。」』蔡瑁盯着蒯氏二人,『此乃「时」也!何须待之?莫非等到「无获」之时,再来哀叹悔恨否?瑁已哀蔡洲毕,不知二位欲叹于何时?』
夜长梦多,这一次都敲不定事情,难道还要继续消耗时日?
蒯良蒯越相互看看,最终压低了声音,『德珪兄,不知……』
蔡瑁也同样压低了声音,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如此这般这般了起来。
且不知道这三人凑于一处,究竟能不能超过诸葛亮的谋略智慧,但是三人无疑是荆州当下的臭皮匠了,至于是缝补,还是切割,亦或是雕刻花纹,也就看这三个皮匠的手艺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