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样的说法,我实在震惊,忍不住追问肖栎:“有看见他怀里抱着什么吗?”
肖栎摇头,或许他还算理智,真的看不到假象中才会出现的东西。可说起这件事时,他眼中仍是有恐惧的,用极度克制以及压抑的口吻同我形容:“我知道他怀里没有东西,但他的姿势以及手臂的弧度,真的很像是抱着一个人,衣服上甚至有被压下去的凹痕……”
闻言,我不由打了个寒战,完全无法想象肖栎大哥曾经在抱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究竟是肖栎看不见的女鬼,还是比女鬼更加可怕的东西。
但于我漫长人生中,唯一出现过的幻觉只有那一次,其他时候却没有。就好像,如果我没有需求,假象便不会突然出现迷惑我的视野,迷惑我的心智。而那时,我唯一好奇的只有一件事。肖栎不是离开了整整两天吗,为什么在我出现幻觉时,他会立即出现,让我回归清醒呢?
后来我问他这件事,他告诉我,其实他一直在这里,只是没有和我见面。
我问他为什么,他却告诉我,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幻觉,很久没有受到宅院的影响。自从他杀掉他大哥之后,这间宅子于他而言便是一场噩梦,让他受到迷惑很难。
可在与我成婚之后,他感觉那种神秘力量再次回归,并非通过迷惑带来幻觉,而是从身体内部驱使出一种本能,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
一开始,我以为他所说的冲动是指杀人的冲动,就像梦中李姓村长那样,杀人之后便无法停止,杀戮的冲动会驱使他继续杀人。
但肖栎在说这番话时,脸色却在微微泛红。恍然意识到他真正想到表达的意思,我的脸也不由红了,看他拉开衣袖,慢慢解释:“上次提及大哥,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什么?”
“在杀掉大哥之后,我的确有无法抑制的冲动想要杀掉其他人,但后来为了控制自己,我刺伤了自己的手臂。”
他左手手臂上,的确有一道很深很深的伤痕,虽然伤口已经结疤,但看上去,仍是触目惊心。
“但用的刀却是杀死大哥的那把刀,我一直担心上面沾染了大哥的血,会通过伤口钻入骨头血液,带给我奇怪的幻象。虽然最初的担心并没有发生,但在与你成婚之后,有些事却影响着我,甚至,越来越强烈……”
他说这是最为原始的冲动,世间万物的生存之道都遵守的原则――生存和繁殖。
越是原始的本能,越容易出现在幻觉之中。比如他和其他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佣人一样,最先见到的都是美食,或者,令其魂牵梦绕的异性……
美食,可以保证生存。
至于魂牵梦绕……那或许是为了繁殖产生的幻觉。
而肖栎说完这话后,便立即匆匆离去,根本没给我挽留的机会,就提出分房住的打算,还说以后最好尽量避免见面,不想伤害到我,尤其是不希望他大哥的亡灵真的在他体内,会借用他的身体,操控他的理智,作出伤害我的举动……
我想肖栎也是关心我吧。
那也是我真正意义上,头一次感觉到他在意我的事实。心中除了满满的温暖之外,还有一丝疑虑。肖栎大哥的亡灵真的在他体内吗?还是说,留在肖栎体内影响他理智的,或许是属于他大哥的另一种东西?比如,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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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就这样分房而居过了好几天,算是我来到这间宅院半年时,又做了一场持续好几天的噩梦。
梦中场景,像是李姓村长死后不久,宅院荒废了好些年。残垣废墟中,杂草疯长,在历经无数次风吹雨打之后,变得惨败不堪。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长年累月之后,清泉村的村民已经遗忘了曾经发现在这里的惨事,县里衙门突然来了人,视察这里的情况。路过这片荒地时,发现了这栋宅院。也不知道当时那群人究竟看见了什么,其中一位年轻人突然眼前一亮,问其他人村民这间宅院的价钱,打算买下这片土地,还问这里原先的主人是谁,地契在哪儿。
就这样,这片土地又一次卖了出去,村民们只是渴望上缴粮食时能够少一些量,在没有地契的情况下,便将这片土地交给了那位年轻人打理。
看着,像是随衙役们而来的年轻公子,身份非富即贵,也不知道具体身份,只听旁人称呼他孟少爷,这片土地就交给了他,由他再一次翻修。
算是如今我所居住的宅院的雏形,至少在我看来,当时经由这位孟少爷整修之后的宅院,已经扩建成现在我所瞧见的模样,就连布局也是一样的,只是各种装饰略为不同。
比如,这位孟少爷喜欢仕女图,屋子里便多有屏风、字画,都与仕女图有关。像是极爱美人的一位男子,翩翩风雅,风流却不下流。